第二十三章:我入地獄甘如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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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辭淚身立棍尖,俯視群僧,冷笑道:“這就是少林寺的能耐麽?真是貽笑大方!”
眾人見她如此輕松應對,唯恐她破了棍陣又要動手殺人,紛紛焦急地嚷了起來:“少林寺今天怎麽回事,這麽多人連個小妖女都拿不下!”……
“就是說,這麽多高僧站著不動!”……
“‘雲海無常’四大神僧三個在場,為什麽容這女魔頭在這裏猖狂?”
花辭淚與十八棍僧纏鬥許久,林慕生在旁看得清清楚楚,見十八棍僧彼此照應,其實卻是九人成陣,有八十一種組合變化,端得是密不透風。
好在羅漢棍陣其本意主要在於制敵,而非傷敵,花辭淚雖然被動,卻無性命危險。
花辭淚也是覷破這層關竅。驀然身形一動,自半空落下,四條棍子啪啪打在她的雙肩。她渾似沒有知覺,趁落地時,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個幼童,向兩名棍僧的棍下扔去。
那兩名棍僧棍去如飛,力量巨大,打在學武之人身上尚不至重傷,但若砸在幼童身上,必是非死即殘,因而他二人見幼童飛來,俱是大驚,急收棍騰出一只手來接幼童。
花辭淚點足欺了進去,雙掌分切二僧接住幼童的手掌,二僧吃痛松手。幼童腦袋朝地地墜了下來。眾人緊張得倒吸涼氣。花辭淚卻是右腳上勾,用腳背接住了幼童。
與幼童同來的還有他父母,見到這種狀況都快瘋了,卻苦無體力站起去搶救自己孩子,只能一個勁破嗓喊著:“求求你,不要傷我孩子,不要傷我孩子!”
花辭淚哪裏會去理睬他們?見剛才之計奏效,一腳又將幼童往另外三名棍僧棍子踢去。
那三僧也是伸手來接幼童,花辭淚又趁機欺近。其他棍僧使棍來援,但唯恐傷到幼童,揮棍便失了準頭,只能眼睜睜看著花辭淚將那三名棍僧打倒。
整個羅漢棍陣失了照應,本來人多勢重,此刻卻反而混亂不堪。
羅漢棍陣被破,十名菩提院的刀僧舞動戒刀搶了上去。
宗雲禪師合十念道:“阿彌陀佛,爾等暫先退下。”說罷雙足快點,直似淩空一般朝花辭淚飛了過來。
原來宗雲禪師心裏明白,少林武僧雖人數眾多,但花辭淚以廣場百姓為質,群僧投鼠忌器,再多棍陣、刀陣亦是枉然。
宗雲禪師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,當時少有匹敵。他雖受神仙飄渺散影響,功力不足平時四成,但自信能在十招內擒住花辭淚,以免更多無辜遭殃。
花辭淚喝了一聲:“老禿驢,來得好!”將那幼童徑直往宗無禪師身上擲去。
宗雲禪師左手一揮,一招“達摩托經”,袈裟如雲卷起,將幼童穩穩拖住。
花辭淚快速靠近,右手一抖,手中已經多出一把武器,向宗雲禪師左肩削來。
那把武器細細長長,似劍似鐧,之前花辭淚將林慕生從僧客房救出時,林慕生已經打過一眼,但彼時尚未看清,此時才瞧清那武器其實是由五花地龍骨固定而成的。
宗雲禪師平生最擅者,乃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之一的袈裟伏魔功,一套袈裟在雙手運使下,即可擾亂對手視線,被灌入內力後又更可攻如利劍,守如巨盾。
不過他此刻雙手拖住幼童,這袈裟伏魔功施展不開,眼見花辭淚攻到,當下左腳後撤一步避過,身子在右腳帶動下微過半圈,左腿往花辭淚腰間鞭去,正是“少林懷心腿”裏的一招“佛行千裏”。
這一腿大巧若拙,加之宗雲禪師身著寬大袈裟,雙腿覆蓋在袈裟之下,更是隱蔽。
幸好花辭淚知覺敏銳,瞥見宗雲禪師袈裟下擺飛動,便料到對方踢腿來攻自己下盤,於是左手往下等候,待宗雲禪師左腿踢到她的掌心時,她也不敢硬頂,借著力就後躍了丈餘。
宗雲禪師見花辭淚被逼退,待要放下幼童,忽聞幼童嚎啕痛哭。
宗雲禪師低頭一看,見一道黑氣自幼童左手食指指尖,如電般往左肩竄升。
原來方才他與花辭淚近身搏鬥,五花地龍骨無意間劃到幼童指尖,毒素便沿著幼童手指傳上。
宗雲禪師急將左手按在幼童背上,暗運易筋經,將真氣輸入幼童體內抗毒,孰知這毒來得異常迅猛,一時竟抵擋不住。
宗雲禪師待要增加真氣,那幼童卻因承受不住真氣充斥,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。
宗雲禪師見狀,兩難之下別無他法,疾封幼童左肩四處穴位,用袈裟包住幼童左手,一把將他左臂扯了下來。
這一番發生在轉眼之間,廣場眾人在外均瞧不清幼童手臂狀況,個個驚到無聲。
他們哪裏會想到這幼童在妖女手中沒有受傷,卻在少林寺最慈悲的宗雲禪師手中,被硬生生扯斷了手臂?
只有林慕生知那五花地龍骨劇毒無比,見狀猜得七八分,心道:“又有無辜受花辭淚姑娘所害,她究竟為何變得這般兇狠?”
他心底多少有點仁慈,見狀心裏不忍,便想出去阻擋,但想雙方本領都高出自己不知幾何,自己出去除了送死,又能有什麽用?
此時幼童已經痛得昏了過去。宗雲禪師將他抱到父母身前,他父親將孩子緊緊擁住,他母親拉住宗雲禪師袈裟,搶天哭道:
“你這王八蛋,你念的什麽經,拜的什麽佛,你比妖女還歹毒,你比魔鬼還惡毒,你念什麽經,拜什麽佛,你怎麽不去死!怎麽不去死?”
宗雲禪師心中痛怒交加,只是他性格逆來順受,也不知怎麽解釋,只用勁掙開孩子母親拉扯,立於花辭淚面前,素來雲淡風輕的面容上,此時如覆冰霜,說道:“阿彌陀佛,當年少林有愧於你祖孫,是以今日處處忍讓,但事已至此,為了眾人,老衲唯有降妖伏魔!”
宗雲禪師佛音甫落,袈裟已自身上脫下,握在手中。
袈裟伏魔功有著衣與解衣兩種,一旦解下衣來,能擊打的範圍增加三倍,威力倍增。
眾僧中便有僧人叫道:“太好了,師伯祖要作明王怒,嚴懲惡徒了!”
但見宗雲禪師沈聲一喝,雙手一抖,手中袈裟倏然飛起,一招“佛衣匝世”,朝著花辭淚頭頂直蓋而下。
宗雲禪師神功享譽武林,這一擊已動真格,花辭淚哪裏敢接,急借著靈巧身法避開,那袈裟抽在地上,登時將石板砸得粉碎。
宗無禪師搶身又上,花辭淚不敢硬拼,一下下躲避,撐了四五招。
宗雲禪師袈裟飛舞,勁風卷得周圍七個空水桶轉動起來,朝花辭淚踢去,同時收衣再振,將袈裟朝著花辭淚頭頂上方擲過,正是袈裟伏魔功力的“三尺神明”。
那袈裟直似一只展翅蒼鷹,直蓋花辭淚天靈而去,花辭淚見那七個空水桶滑過來極快,制約自己腳下步法,心知若再被袈裟罩在上方,身形更將處處受制,無奈之下,足尖點地欲施輕功往後橫飛退出。
孰料甫移半步,宗雲禪師卻已足踩“佛蓮步”欺至面前,“大慈大悲千葉手”裏的一記,四指如水流動,向花辭淚右肋拂去。
花辭淚知宗無禪師中“神仙縹緲散”在前,此時卻仍有這等速度力量,心中不由佩服,急忙遞過五花地龍骨來切宗雲禪師指尖。
宗無禪師有心避開詭異武器,不待手上招式用老,手掌一翻,大拇指按住對方小腹,卻是“摩訶指”裏的招式。
花辭淚被他這麽一按,頓時氣力不濟,咬牙強忍才橫起五花地龍骨劃去,宗無禪師急忙收指另攻花辭淚右肩。
此時頭頂袈裟已經跌下蓋住兩人。花辭淚身形頓時受制,宗無禪師在袈裟下苦修幾十年,絲毫不受影響,一個箭步前沖。
只聽得一聲尖銳嬌呼,花辭淚口吐鮮血,自袈裟下飛了出來。
眾人終於歡呼叫起好來。
林慕生見花辭淚這一下被擊得厲害,心底不得不著急起來,轉眼去看花經天,卻見花經天面不改色,心中困惑:“花老前輩最疼愛這個曾孫女,怎得此刻漠不關心?”
便聞花辭淚陰陰冷笑,用五花地龍骨撐起身子,玉頸搖動,珠玉般的雙目泛起一層紅煙。
宗雲禪師暗暗吃驚。他雖功力不足四成,但方才一拳已經使出殘存全部內勁,打在任何高手身上,必能將對方打得重傷不起,殊不料眼前少女竟似無事!
宗雲禪師出神剎那,失聲道:“你是藥人?”
花辭淚飛快退到人群當中說道:“老禿驢,想一擊制服我,真是遺憾啊!”
宗海禪師雙眼一睜,叫道:“不好!師兄當心!”說罷與宗無禪師兩人,似離弦之箭直向花辭淚與宗雲禪師沖了過去。
說時遲那時快,花辭淚已經提起五花地龍骨,朝一個老嫗點去。
宗雲禪師大驚,邁上三步,急甩袈裟來卷她手中武器。
花辭淚卻是玉腕輕輕抖動,五花地龍骨劃過一個角度,又點向老嫗身旁的老漢。
宗雲禪師手中袈裟已經來不及變招,眼見那老漢命在旦夕,危急下伸右手抓住五花地龍骨,頓時黑氣沿著右手串上。
雖然五花地龍的毒性天下無雙,但少林易筋經的洗髓功能,正是助人排毒的神技,加之這根地龍骨在大雷山風吹雨淋四個多月,毒性被稀釋了很多,若依宗雲禪師一身修為,即便是中了毒,只要專註運使易筋經驅毒,卻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。
只是宗雲禪師心裏清楚,倘若花辭淚再持這把詭異武器,必有更多無辜喪命其手,眼下自己已經中毒,心想:“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?”
便把心一橫,右手握住五花地龍骨不放,左手重重砍向花辭淚的持骨之手。
花辭淚懼怕這一掌之力,不得不撒手後躍。宗雲禪師雙手壓住五花地龍骨兩端,使勁內扣,眨眼將一條五花帝龍骨壓成齏粉。
五花地龍骨尋常人沾之非死即傷,花經天此次上少林尋宗常禪師和蕭諾誠尋仇,這五花地龍骨可說是莫大利器,此刻見宗雲禪師竟它毀掉,心下不由著急,急奔至花辭淚身旁。
宗雲禪師身形搖晃,道了聲“我佛慈悲”,踉蹌退了七八步,才坐到了地上運功抵抗。
宗海禪師與宗無禪師已經來至他的身邊,見他黑氣已過雙肩,俱是大急,道:“師兄,我等用易筋經助你驅毒!”
宗雲禪師搖頭道:“花老教主受傷已重,制服這姑娘,先保他人周全。”
四大神僧都是在少林寺一起長大的師兄弟,二人素知這師兄慈悲為懷,先人後己,不願他舍命之舉白費,當即悲傷轉身,向花經天與花辭淚攻去。
各院首座也紛紛趕了過來。宗雲禪師當下盤坐運功,易筋經在體內運轉,一口接一口的黑血吐出。
只是他受“神仙飄渺散”散去功力在前,此刻驅毒之速及不上毒性蔓延速度,登時古佛般容顏的面上已是黑氣彌漫。
各院首座功力全失,只能看著著急。
宗雲禪師知己無可回天,心底卻是視死如歸,澄明非常,悠悠默念《心經》,等待坐化:“觀自在菩薩,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,照見五蘊皆空,度一切苦厄……”眾僧聞經,個個泣涕垂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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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見她如此輕松應對,唯恐她破了棍陣又要動手殺人,紛紛焦急地嚷了起來:“少林寺今天怎麽回事,這麽多人連個小妖女都拿不下!”……
“就是說,這麽多高僧站著不動!”……
“‘雲海無常’四大神僧三個在場,為什麽容這女魔頭在這裏猖狂?”
花辭淚與十八棍僧纏鬥許久,林慕生在旁看得清清楚楚,見十八棍僧彼此照應,其實卻是九人成陣,有八十一種組合變化,端得是密不透風。
好在羅漢棍陣其本意主要在於制敵,而非傷敵,花辭淚雖然被動,卻無性命危險。
花辭淚也是覷破這層關竅。驀然身形一動,自半空落下,四條棍子啪啪打在她的雙肩。她渾似沒有知覺,趁落地時,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個幼童,向兩名棍僧的棍下扔去。
那兩名棍僧棍去如飛,力量巨大,打在學武之人身上尚不至重傷,但若砸在幼童身上,必是非死即殘,因而他二人見幼童飛來,俱是大驚,急收棍騰出一只手來接幼童。
花辭淚點足欺了進去,雙掌分切二僧接住幼童的手掌,二僧吃痛松手。幼童腦袋朝地地墜了下來。眾人緊張得倒吸涼氣。花辭淚卻是右腳上勾,用腳背接住了幼童。
與幼童同來的還有他父母,見到這種狀況都快瘋了,卻苦無體力站起去搶救自己孩子,只能一個勁破嗓喊著:“求求你,不要傷我孩子,不要傷我孩子!”
花辭淚哪裏會去理睬他們?見剛才之計奏效,一腳又將幼童往另外三名棍僧棍子踢去。
那三僧也是伸手來接幼童,花辭淚又趁機欺近。其他棍僧使棍來援,但唯恐傷到幼童,揮棍便失了準頭,只能眼睜睜看著花辭淚將那三名棍僧打倒。
整個羅漢棍陣失了照應,本來人多勢重,此刻卻反而混亂不堪。
羅漢棍陣被破,十名菩提院的刀僧舞動戒刀搶了上去。
宗雲禪師合十念道:“阿彌陀佛,爾等暫先退下。”說罷雙足快點,直似淩空一般朝花辭淚飛了過來。
原來宗雲禪師心裏明白,少林武僧雖人數眾多,但花辭淚以廣場百姓為質,群僧投鼠忌器,再多棍陣、刀陣亦是枉然。
宗雲禪師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,當時少有匹敵。他雖受神仙飄渺散影響,功力不足平時四成,但自信能在十招內擒住花辭淚,以免更多無辜遭殃。
花辭淚喝了一聲:“老禿驢,來得好!”將那幼童徑直往宗無禪師身上擲去。
宗雲禪師左手一揮,一招“達摩托經”,袈裟如雲卷起,將幼童穩穩拖住。
花辭淚快速靠近,右手一抖,手中已經多出一把武器,向宗雲禪師左肩削來。
那把武器細細長長,似劍似鐧,之前花辭淚將林慕生從僧客房救出時,林慕生已經打過一眼,但彼時尚未看清,此時才瞧清那武器其實是由五花地龍骨固定而成的。
宗雲禪師平生最擅者,乃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之一的袈裟伏魔功,一套袈裟在雙手運使下,即可擾亂對手視線,被灌入內力後又更可攻如利劍,守如巨盾。
不過他此刻雙手拖住幼童,這袈裟伏魔功施展不開,眼見花辭淚攻到,當下左腳後撤一步避過,身子在右腳帶動下微過半圈,左腿往花辭淚腰間鞭去,正是“少林懷心腿”裏的一招“佛行千裏”。
這一腿大巧若拙,加之宗雲禪師身著寬大袈裟,雙腿覆蓋在袈裟之下,更是隱蔽。
幸好花辭淚知覺敏銳,瞥見宗雲禪師袈裟下擺飛動,便料到對方踢腿來攻自己下盤,於是左手往下等候,待宗雲禪師左腿踢到她的掌心時,她也不敢硬頂,借著力就後躍了丈餘。
宗雲禪師見花辭淚被逼退,待要放下幼童,忽聞幼童嚎啕痛哭。
宗雲禪師低頭一看,見一道黑氣自幼童左手食指指尖,如電般往左肩竄升。
原來方才他與花辭淚近身搏鬥,五花地龍骨無意間劃到幼童指尖,毒素便沿著幼童手指傳上。
宗雲禪師急將左手按在幼童背上,暗運易筋經,將真氣輸入幼童體內抗毒,孰知這毒來得異常迅猛,一時竟抵擋不住。
宗雲禪師待要增加真氣,那幼童卻因承受不住真氣充斥,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。
宗雲禪師見狀,兩難之下別無他法,疾封幼童左肩四處穴位,用袈裟包住幼童左手,一把將他左臂扯了下來。
這一番發生在轉眼之間,廣場眾人在外均瞧不清幼童手臂狀況,個個驚到無聲。
他們哪裏會想到這幼童在妖女手中沒有受傷,卻在少林寺最慈悲的宗雲禪師手中,被硬生生扯斷了手臂?
只有林慕生知那五花地龍骨劇毒無比,見狀猜得七八分,心道:“又有無辜受花辭淚姑娘所害,她究竟為何變得這般兇狠?”
他心底多少有點仁慈,見狀心裏不忍,便想出去阻擋,但想雙方本領都高出自己不知幾何,自己出去除了送死,又能有什麽用?
此時幼童已經痛得昏了過去。宗雲禪師將他抱到父母身前,他父親將孩子緊緊擁住,他母親拉住宗雲禪師袈裟,搶天哭道:
“你這王八蛋,你念的什麽經,拜的什麽佛,你比妖女還歹毒,你比魔鬼還惡毒,你念什麽經,拜什麽佛,你怎麽不去死!怎麽不去死?”
宗雲禪師心中痛怒交加,只是他性格逆來順受,也不知怎麽解釋,只用勁掙開孩子母親拉扯,立於花辭淚面前,素來雲淡風輕的面容上,此時如覆冰霜,說道:“阿彌陀佛,當年少林有愧於你祖孫,是以今日處處忍讓,但事已至此,為了眾人,老衲唯有降妖伏魔!”
宗雲禪師佛音甫落,袈裟已自身上脫下,握在手中。
袈裟伏魔功有著衣與解衣兩種,一旦解下衣來,能擊打的範圍增加三倍,威力倍增。
眾僧中便有僧人叫道:“太好了,師伯祖要作明王怒,嚴懲惡徒了!”
但見宗雲禪師沈聲一喝,雙手一抖,手中袈裟倏然飛起,一招“佛衣匝世”,朝著花辭淚頭頂直蓋而下。
宗雲禪師神功享譽武林,這一擊已動真格,花辭淚哪裏敢接,急借著靈巧身法避開,那袈裟抽在地上,登時將石板砸得粉碎。
宗無禪師搶身又上,花辭淚不敢硬拼,一下下躲避,撐了四五招。
宗雲禪師袈裟飛舞,勁風卷得周圍七個空水桶轉動起來,朝花辭淚踢去,同時收衣再振,將袈裟朝著花辭淚頭頂上方擲過,正是袈裟伏魔功力的“三尺神明”。
那袈裟直似一只展翅蒼鷹,直蓋花辭淚天靈而去,花辭淚見那七個空水桶滑過來極快,制約自己腳下步法,心知若再被袈裟罩在上方,身形更將處處受制,無奈之下,足尖點地欲施輕功往後橫飛退出。
孰料甫移半步,宗雲禪師卻已足踩“佛蓮步”欺至面前,“大慈大悲千葉手”裏的一記,四指如水流動,向花辭淚右肋拂去。
花辭淚知宗無禪師中“神仙縹緲散”在前,此時卻仍有這等速度力量,心中不由佩服,急忙遞過五花地龍骨來切宗雲禪師指尖。
宗無禪師有心避開詭異武器,不待手上招式用老,手掌一翻,大拇指按住對方小腹,卻是“摩訶指”裏的招式。
花辭淚被他這麽一按,頓時氣力不濟,咬牙強忍才橫起五花地龍骨劃去,宗無禪師急忙收指另攻花辭淚右肩。
此時頭頂袈裟已經跌下蓋住兩人。花辭淚身形頓時受制,宗無禪師在袈裟下苦修幾十年,絲毫不受影響,一個箭步前沖。
只聽得一聲尖銳嬌呼,花辭淚口吐鮮血,自袈裟下飛了出來。
眾人終於歡呼叫起好來。
林慕生見花辭淚這一下被擊得厲害,心底不得不著急起來,轉眼去看花經天,卻見花經天面不改色,心中困惑:“花老前輩最疼愛這個曾孫女,怎得此刻漠不關心?”
便聞花辭淚陰陰冷笑,用五花地龍骨撐起身子,玉頸搖動,珠玉般的雙目泛起一層紅煙。
宗雲禪師暗暗吃驚。他雖功力不足四成,但方才一拳已經使出殘存全部內勁,打在任何高手身上,必能將對方打得重傷不起,殊不料眼前少女竟似無事!
宗雲禪師出神剎那,失聲道:“你是藥人?”
花辭淚飛快退到人群當中說道:“老禿驢,想一擊制服我,真是遺憾啊!”
宗海禪師雙眼一睜,叫道:“不好!師兄當心!”說罷與宗無禪師兩人,似離弦之箭直向花辭淚與宗雲禪師沖了過去。
說時遲那時快,花辭淚已經提起五花地龍骨,朝一個老嫗點去。
宗雲禪師大驚,邁上三步,急甩袈裟來卷她手中武器。
花辭淚卻是玉腕輕輕抖動,五花地龍骨劃過一個角度,又點向老嫗身旁的老漢。
宗雲禪師手中袈裟已經來不及變招,眼見那老漢命在旦夕,危急下伸右手抓住五花地龍骨,頓時黑氣沿著右手串上。
雖然五花地龍的毒性天下無雙,但少林易筋經的洗髓功能,正是助人排毒的神技,加之這根地龍骨在大雷山風吹雨淋四個多月,毒性被稀釋了很多,若依宗雲禪師一身修為,即便是中了毒,只要專註運使易筋經驅毒,卻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。
只是宗雲禪師心裏清楚,倘若花辭淚再持這把詭異武器,必有更多無辜喪命其手,眼下自己已經中毒,心想:“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?”
便把心一橫,右手握住五花地龍骨不放,左手重重砍向花辭淚的持骨之手。
花辭淚懼怕這一掌之力,不得不撒手後躍。宗雲禪師雙手壓住五花地龍骨兩端,使勁內扣,眨眼將一條五花帝龍骨壓成齏粉。
五花地龍骨尋常人沾之非死即傷,花經天此次上少林尋宗常禪師和蕭諾誠尋仇,這五花地龍骨可說是莫大利器,此刻見宗雲禪師竟它毀掉,心下不由著急,急奔至花辭淚身旁。
宗雲禪師身形搖晃,道了聲“我佛慈悲”,踉蹌退了七八步,才坐到了地上運功抵抗。
宗海禪師與宗無禪師已經來至他的身邊,見他黑氣已過雙肩,俱是大急,道:“師兄,我等用易筋經助你驅毒!”
宗雲禪師搖頭道:“花老教主受傷已重,制服這姑娘,先保他人周全。”
四大神僧都是在少林寺一起長大的師兄弟,二人素知這師兄慈悲為懷,先人後己,不願他舍命之舉白費,當即悲傷轉身,向花經天與花辭淚攻去。
各院首座也紛紛趕了過來。宗雲禪師當下盤坐運功,易筋經在體內運轉,一口接一口的黑血吐出。
只是他受“神仙飄渺散”散去功力在前,此刻驅毒之速及不上毒性蔓延速度,登時古佛般容顏的面上已是黑氣彌漫。
各院首座功力全失,只能看著著急。
宗雲禪師知己無可回天,心底卻是視死如歸,澄明非常,悠悠默念《心經》,等待坐化:“觀自在菩薩,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,照見五蘊皆空,度一切苦厄……”眾僧聞經,個個泣涕垂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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